赵弘殷捂住脸,忙跪下了,“父亲!”
书房里站着一面色温和的健壮老者,正是赵弘殷的父亲赵敬,他沉声问道:“你……可知错?”赵弘殷犹豫了半晌,“父亲,儿实不知错在何处?”
“不知错在何处?”赵敬缓缓的坐回去,看向儿子,“你说,孩子的错都是长公主教养的责任,可对?”
“难道不对?”赵弘殷闭了闭眼睛,“她嘴上向来没有把门的,什么都跟孩子说!什么正统,什么传承,这一类的言辞,说过不知凡几……”
“可她除了说这些,可教过孩子其他?”不曾!
赵敬冷哼一声,“你觉得只要把事情推给长公主,便没责任了。岂不知这叫上位更厌恶赵家?对于长公主,圣上是厌烦的很。可你要觉得圣上能看着你欺负长公主,那你可错了!想欺负她,你问过南北翼公没有,你问过宫里那个看着什么都不管的贵太后没有?别说他们,就只韩宗道和林克用都不会与你罢休。”
赵敬看着案几上摇曳的烛火,就叹了一声,朝外喊:“你们三个孽障,进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赵德丰姐弟三人鱼贯而入,然后乖乖的跪下。
赵敬看着三个孩子,“打今儿起,给我记着。你们不止是赵家的孩子,你们还是皇家的孩子。你们的心得摆在当中间,人家骂赵家,那就叫他骂,别说你们反击回去了,便是脸上也不许带出颜色来。赵家不止你们这一房,你们还有数位叔叔,还有堂兄弟姐妹数十人呢,赵家不用你们维护。你们得长一颗身在皇家的心,懂吗?”
三个孩子抬起头来,怔怔的看向祖父。
赵敬便笑了,“你看,皇子皇女那么些,说什么的都有,皇上说什么了呢?是你们觉得你们姓赵,叫别人也总记住了你们姓赵,你们的话才成了罪,才成了了不起的大事。”说着又看向儿子,“圣上最后说的话,什么孙子骂爷爷……虽有骂人的嫌疑,可你往世上看去!越是市井之中,爷爷将孙子架在脖子上,能得孙子童言稚语的骂一声,是多少做祖父的老者自得的事!所以,太|祖挨了孙子的骂,怎么了呢?圣上必是不会见怪的。本是小事的事,愣弄了大事!送孩子们进宫,为的是跟皇家融为一体,可现在呢?却生生的割裂开来。这已然是与初衷背道而驰了。”
赵弘殷皱眉,“那以父亲的意思,眼下该如何?让长公主进宫,叫孩子住宫里?”
赵敬蹭的一下起身,一脚踹向赵弘殷:“又把长公主往前推,你这是找死!”
这一个窝心脚踹的赵弘殷倒在边上半晌不能起身,几个孩子也吓的不敢动弹。
赵敬压下脾气,这才道:“明天该上学还都得上学去,老夫亲自进宫!”
第二天赵敬果然进宫了,他没求见皇上也没求见皇后,而是求见了太后。于是这天中午桐桐回寝殿就发现隔壁的一处更阔朗的宫殿进进出出的都在洒扫铺陈,她跟三公主一道慢悠悠的路过,三公主喊住人问了:“谁要搬进来住?”
这宫人忙道:“回公主、郡主的话,是德丰郡主要搬过来住,太后娘娘下的懿旨。”
三公主笑了笑,“那就用心点,别叫人挑出理来。”
三公主这才跟桐桐继续朝前走,“跟你紧挨着,怕是少不了跟你絮烦的。”
然后当天晚上,赵家姐弟三个就住在宫里。
要下学了,桐桐不着急走,她想跟四爷说几句话。下午上的是骑射课,下完课她说留下来给马洗澡,四爷在忙着给马喂草料。等人走完了,四爷又弄了草料喂桐桐这一匹。桐桐蹲在四爷边上,“不能总找机会留在马房,最爱出问题的地方就是这里。就此一次,下次得换个地方。”
四爷:“………………”别整的跟地下党接头似得,谁拦着不叫咱们私下说话了吗?
那不就结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桐桐:“……”也对!她就喊养马的公公,“来帮个忙呀!”
真给忙活完了,两人才一起往回走。四爷一眼一眼的看桐桐,这副样子实在是叫人不习惯。真就是哈口气能吹走的那种的!他给愁的呀,“是先天的弱?你都调养不好?”
桐桐打岔:“不好看吗?”多好看的!
四爷左右看看,见伺候的跟两人都有段距离,这才道:“不是手里有刀你才安稳吗?你这样儿,不怕到了要命的时候你应付不了!”
谁告诉你一定得是瞧着身强体壮的人才能杀人了?大谬!
显然,跟四爷说这个,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还要说话,远远的就看到一行人朝这边走来,不是赵家姐弟又是谁?
走近了,彼此见了礼,赵德丰便笑道:“是四郎和楚恒妹妹,才回来吗?才圣上叫人传话,说是停学几日,南唐李氏到了,这几日怕是有的忙。明儿不用起早,就想去太后那边坐坐,你们去吗?”
桐桐指了指身上,“刚从马圈里出来,还没梳洗,再熏着太后,就不去了。”